”P2P“困局”破解之道:正本清源,回归本质

近期P2P网贷行业经历的“爆雷潮”还在上演,众多专家与媒介都给予了解惑和高度关注,行业人士也给出了很多解析,说到底,治理行业乱象,促进P2P正常发展还是要正本清源,否则,P2P网贷行业就无法生存下去。如何正本清源,回归本质,我们必须先对P2P网络借贷做详细的解析,才能找到发展的方向。

一、什么是P2P网络借贷

为普惠金融模式创新和互联网金融1.0时代的重要代表,P2P模式的设计初衷就是作为一个信息中介平台,为自然人个体之间的借贷提供撮合服务。国内的P2P其实是舶来品,了解一下元老级P2P玩家Lending Club的前生今生,或许是一个重要的观察视角。

在借款人一端,其风控系统与信用评分体系FICO直联,筛选出信用良好的中产阶级。投资者一端,所认购的产品都是经过证监会对股票同等程度的监管约束,投入的资金还受到FDIC的保险。Lending Club平台只负责贷款的审批定价,其推出的金融产品由另一家商业银行提供,它只赚取中间差价及撮合手续费,做一个市场认可,法律许可的信息中介服务。从这里可以看出他的交易结构简单明确,赢利模式清楚,让大众一目了然,不存在靠套路贷赢利,不存在靠暴力催收,不存在靠理财产品搞资金池,也极少造成投资者的损失,更不会有群体性事件发生。

二、当前P2P网络借贷平台的现况是什么样的?

1、从上述交易结构和赢利模式就可以对比看出,中国的P2P是一个变异的P2P,除了少数平台基本符合信息中介撮合性质,其他平台完全变成一个不是银行而做了银行事的信用平台,像银行一样发行储蓄类的理财产品,期限错配,发行虚假借款标,老板债权转让等。

2、平台项目乱投乱放,放贷给房地产、给房贷炒房客、给银行淘汰的企业、给一些无良个人贷款,风控审核不专业,违规提取个人信息(一些征集企业和个人信用的公司为了赚钱,向各平台有偿提供企业和个人信息,大部分平台就凭这个进行审核,有的大平台为了私利售卖客户流量等造成个人信息的大量外泄)可以说根本没有做到为普惠金融服务的作用。

3、平台运营成本大,凡是做P2P平台的公司,不管是线上还是线下,他的运营成本是无法想象的,前期运营成本都会在20%以上,高额反利获客成本3%-10%,加上坏帐8%-15%,保本运营都需要在赢利30%以上才能做到赢亏平衡,这些还没有把推广费、公关费、代言费计算在内,可以说,成立5年内的平台基本上都是处于严重亏损状态。

4、做平台的老板大都有这样的想法,创立前期,不惜血本搞投入,目的是上市融资补窟窿,补不了就卖;有的是见好就收,良性清盘;有的是想做大规模,转手卖;更有一些人捞一票就跑。鱼龙混杂,泥沙俱下。

三、当前P2P爆雷的根源是什么?

当前爆发的危机根源就在于资金期限错配,没有银行的风险缓释机制。大量的资金池业务,导致期限错配(用一年期的理财资金错配24期或36期的借贷产品,用到期还本付息的理财资金做了等额本息还款的贷款产品),也就是说一边是刚性兑付,另一边又做了高风险资产(借款人信用差、抵押品不足、收入不明、还款来源不稳定,银行认定的不符合贷款条件的客户)。

遭遇投资人减少而兑付是刚性时,流动性风险就显现出来了,如果这些现象在银行都是比较正常的业务,因为银行始终能够保证三性原则,即流动性、风险性、效益性。但是太多P2P平台以为自己可以轻松“干”银行的事,或者认为自己经历过一些风浪有过一些从业经历就对风险有了足够的认知!有些人总结互联网金融从业者太年轻,没有经历过流动性危机。对于金融创业者首先表现在他们的敬畏可能是集体缺乏的;其二市场对于其创新价值是高估的,现在所谓的低潮本应就是基线,只是我们以为我们一直可以处于高潮而已;其三说是国家监管政策严监管造成的等。

笔者认为,是经营者缺乏对金融风险的基本认识和金融交易结构扭曲,金融风险不仅仅是靠心理上的重视和敬畏就可以做到的,而是需要一系列具体措施来保障的。以银行为例,银行这些持牌金融机构有资本充足率约束、有应对流动性风险的准备金制度、有中国特色的存贷比监管体系、同业拆借、回购、向央行申请再贷款、有各项数据纬度的分析与监控监督,有统一的数据口径和统计时间节点,央行有整体的宏观审慎评估框架,即便银行最后倒下了还有存款保险制度安排。银行本身还会根据自身的情况做好流动性的管理以及风险资产的管理(例如五级分类等)。但一些参与了风险经营和期限错配的互联网金融平台,这些措施几乎是空白,完全裸奔,这就很容易导致平台风险的爆发,没有这些措施光谈对风险的重视简直是讽刺,只有一流的银行家才能真正在骨髓里理解制度性的风险控制安排的重要性,泛泛而谈金融创新而忽略金融风险是极其可怕的事情,容易让大众创业、万众创新走入金融创新的误区。

即便像银行有了那么多的风险缓释机制,银行都可能因为经营不善比如运营成本过高、风险坏账过高、业务量不足等而倒闭破产,裸奔的P2P平台来做这样的业务,结局是注定的,只是时间问题。所以P2P网贷监管等不得、缓不得,以前法律制度是空白、监管是缺位、不作为,都怕群体事件、怕闹事,犹豫不决,结果行业不断膨胀,野蛮生长,而且很恶劣的一点是因为这些平台大量的存在不仅导致社会整体道德滑坡,如大量暴力催收的滋生、套路贷的普遍现象、校园贷的泛滥等,同时平台、借款人、甚至“贪婪”的出借人,还造成了金融资源要素价格的扭曲,劣币驱逐良币,一定程度上阻碍了政策的传导效应,曲解了金融创新和普惠金融就是谁都可以做金融。

四、解决困局还需P2P回归本质

P2P目前局面并不是像一些媒介和从业者说的那样,是监管严格要求和备案制没有落地造成的,而是由于P2P平台交易结构违背金融规则和赢利模式变异(套路贷模式)造成的,今天的这个局面是一个不符合金融逻辑的周期性的爆发,这种爆雷在下一阶段有可能还会有几个大平台出现。痛定思痛必须回归本质,才是解决P2P网络借贷的根本出路。

1、真正的信息中介定位:做P2P要有边界,小额分散。主要是弥补金融行业发展上的不足。信息中介就是要解决信息不对称的问题,用中介手段为客户、为银行解决信息不对称的金融服务,通过机制性安排,路径设计,重新设计交易结构,如果不同于美国的Lending Club,我们就应该有中国的P2P模式。如平台只负责审核借款人的风险偏好、资金用途的真实性、借款人的真实性,给出参考意见,不做刚性承诺,做好平台角色,保障资产合理质量,最后一定要有风险出口,让出借人自己去承担风险,要建立这样的观念!只有这样!才是P2P平台真正的风控,平台才不会爆雷。

2、彻底取消平台发行理财产品,也是取缔资金池的根本手段,平台只有借款人的借款标,没有理财产品和理财投资标,也无需进行资金银行存管(资金存管根本解决不了资金池问题,只是换了一个帐户而已,这也是为什么实行了资金存管还有那么多的平台爆雷),交易模式完全可以按照购买火车票的交易模式进行,只要银行卡绑定平台即可,无需充值,无需理财模式,不可以进行债权转让,完成可以由出借人自己自由出借。

3、对所有平台进行标准化要求,产品标准化、收费标准化、借款人信息披露标准化、数据统计统一口径、时间节点标准化、逾期坏帐标准化,这些都应该强制要求,同时,要有退出机制安排。

4、对准入标准严格把控,目前大部分平台管理人员中对金融的认知严重不足,很多平台的高管没有在金融行业中受训过,有的是低学历,甚至还有一些是社会闲散人员,刑满释放人员,以正本清源。应当要求平台有一定的风险保证金集中管理,对注册资金必须做到实缴,且注册资本应在3亿以上。

5、精准管控平台。现在有真假国资搞平台的、有上市公司搞平台的、有政府搞平台的、有私企搞平台的、有社会闲杂人员搞平台的、有协会搞平台的、有房产中介搞平台的、有的人搞了十几个平台,有的人在北京注册公司把办公地点设在上海的、有的人在上海注册把办公地设到深圳、有的人关联平台有十几个、代持平台和关联公司有几十家、没有你想不到的,这种乱象必须从根本上解决,管控必须到位,不能是等出了事再介入。

6、对于平台的投资人出借资金的来源应该明确,平台吸引的资金那些可以用于借款人,那些不能用于借款人应有明确规定。

7、对平台应分类指导,分别管理,分级管控。现有平台资金已经不是单一的P2P,已经有融资租赁资金,银行资金,信用保险(履约险)匹配资金、机构资金等,对于这样的资金通过P2P平台获取资产进行放贷又是如何规范治理,这既是对监管层的考验,也是对平台的规范管理,以正本清源,回归本质。

8、监管机构更应该加大力度,负起责任去引导和监管,相关法律更应该更快制定出台,不能再出现法律真空和滞后现象。

事物的发展往往需要牺牲才能换醒良知,一次次的爆雷总有一些贪婪的人倒在了雷上,但也有一些辛辛苦苦的人牺牲在雷上,一次次的雷动都是对社会和良知的考问,希望社会、经营者、监管者共同为普惠金融的发展创造条件,这一次的爆雷也是对行业发展的一次净化,各方都应反思和觉醒,让P2P网贷能正本清源、回归本质。

(作者:月亮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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